难忍(98)
就在宿舍门被打开的瞬间,秦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。
由不得休息, 秦霄从背后覆上来。
秦霄的怀是烫的, 才出了一背汗的季宛有一瞬种冰和火交融的感觉。
疑问萦绕在耳畔, 热烈无声。
“看。”秦霄忽然在她耳边极轻地说,湿手抬起她的下巴。
季宛瞳光一震, 瞬间瞳孔紧缩, 正对着的是洗手台的镜子。
季宛看到了衣衫极度不整, 目光涣散而沉迷的自己, 和仍在忙的秦霄。
像极了树林里其他的树都是独立挺直向阳而生,唯有两棵交缠而生的树,让人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一棵还是两棵。
树冠难舍难分, 树干彼此牵扯, 扭曲,畸形,树根隐匿在阴暗潮湿的地下,还不知道盘根错节彼此渗透到什么地步。
季宛只觉看一眼就要发疯, 潜入树林那个人却仍在沉迷,唇角向上勾着, 似是对这样的画面欣赏至极。
门外的人拿了什么东西就出去了,听到宿舍门关上,季宛紧咬唇瓣,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,出声拒绝。
秦霄一反常态地听话, 立刻罢手。
季宛喉咙里生理性地轻出一声,紧接着向她倾覆而来的生理性的, 声势浩大的渴望。
这一刻体内和脑海里叫嚣的不满,彻底颠覆季宛二十年来的认知。
她曾以为自己是矜肃持重的‘好女孩’,至少她可以是,可现在她无比悲哀的意识到,人类很可能所谓的自由意志只是生理尺度,人类不过是伺候自己身体的奴隶而已。
季宛幼猫般地嗫嚅,眉心软陷,一双眼迷茫地半阖着,整个人都要融化在秦霄身上,可有人临门流转,就是不给。
秦霄在镜子里欣赏着季宛的神情,还帮她把粘在脸上的头发抚开以便看的更清楚。
淡蓝的海,波光潋滟,脸颊和嘴唇上那种红,是任何胭脂也无法模拟的绝色。
她揽着季宛往前走,让季宛躬身扶住洗手台,而后低头到她耳边询问,循循善诱。
季宛忍无可忍地应声,突然间失而复得。
……
也许人类本就是残缺的动物,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充满缺口。
缺口得以圆满时,灵魂喧嚣,血液沸腾,明明双脚没有离开地面,却能真切感觉到漂浮的自由。
“……小点声。”有人轻笑着在耳边嘱咐。
……
眼前忽明忽暗,季宛看不清镜中的自己。
是喜欢么?
也许从父母交荷,卵子受精那一刻起,对性的热衷就成为人类刻在基因里隐秘的习惯,而人类却误以为是喜欢,让人类明明在爱欲中独生独死,却生出与另一个人类缔结永恒契约的无妄期待。
即使暂时满足,人在生长,新的欲望也生长,这条索取的路永远走不到尽头。
秦霄帮季宛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整理好,动作温和,一丝不苟,连衬衣褶皱都伸手抚平。
季宛低垂眼睑,似在走神,开口气若游丝:“秦霄……你把我当什么?”
秦霄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字说:“女朋友。”
季宛眼中光芒剧颤,眉心一塌,红唇翕动,连带声音都在抖:“我不是。”
下一秒,季宛喊得破音,“你听清楚了我不是!”
秦霄如被带着实质性力量的飓风迎头席卷,季宛打开门径自冲了出去。
丝丝缕缕甜而暧昧的气味从洗手间缓缓散出去,却又久久萦绕在秦霄鼻尖。
那些动人声响仿佛仍在耳边回荡,人都走了,性却好像还没结束,仍让秦霄发着烧,一时都生不起气,不失为一种讽刺。
想来大多家庭的教育都以性为耻,季宛一时无法接受也很正常,但最后那句话却让秦霄愈发迷惑。
原来让季宛难以接受的并不只是亲密接触,更是‘女朋友’这个身份。
真相愈发清晰,秦霄久久立在原地,逐渐清醒。
……
学校路两旁高大树冠上立满白玉兰,旁边是一棵棵樱花树连成的粉色瀑布,花瓣纷飞,低处有金色迎春炸出花枝,浅紫暖白的种种不知名小花缀满绿化带。
能开的花都开了,忍过一冬的生机终于热烈地爆发出来,全力以赴,路过的学生嫌开的杂乱,只挑选角度拍一些局部发朋友圈。
秦霄缓步行进,侧目拍落肩上几片樱花瓣,手插进头发里抖了抖,也飞下去好几片。
明天就是周末,家里今天说是有急事叫她回去,她却是走的不紧不慢,一直在想其他的事。
距离那次已经两天过去了,她一直想问问季宛家里到底什么情况,总是没机会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