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明马甲我有太多了(28)
刷——
刷——
刀光剑影,一刀砍在孩童脖颈,一刀砍在女人后脑,莹白魂沙随刀凝聚,旋即回归本体。
狐影完成使命,对着青年抬臂拱手,顷刻散去。
诡异的安静在屋内持续片刻,当不属于此间产物的存在离去,伽罗语的超度歌在房间内姗姗来迟,侧耳倾听,那歌声中似乎又多了两个颗跳动的心脏。
扑通——
扑通——
.
六子……
广袤无垠的黑暗,只有脚下的一尺小路指引他前行。
六子……
神秘的声音,如丝牵引男孩前进。
男孩赤足走在黑暗里,石子刺破了足底,但他无痛无觉。鲜血在路上开满了梅花,但花还未铺成血路,脚后的浮空石桥便崩裂坍塌,坠落进无尽的深渊。
所以,这条路只能前行。
六子……
过来……
可路的尽头也并非是乐园,在密集纠缠如过山车的路的尽头,是指引人走向深渊的悬崖,是比黑暗还要黑暗的某种存在。
【六子,回来。】
虚无中,一道声音穿破无形的屏障在虚空中凝聚。男孩灰蒙蒙的双眸出现片刻的清醒,他迟疑的转向身后。
在那里,似乎有某种熟悉而温暖的存在在挽留自己。
六子……
但是那无形的牵引还存在。
男孩双眸再次染上灰雾,他转身,继续无知无觉的向着断崖前行。
直到虚空中,另一道声音大喊出声。
“六子!!”
声音隐忍急切又撕心裂肺。
“你作业写了吗?!明天上课的书带了吗?!”
她哽咽着。
“一天天就想着玩!我看你小子是不打算要我这个妈了是吗?!!”
暴跳如雷的声音明显令男孩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。
再次响起的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,尽管嗓门巨大,尽管对自己满是嫌弃,尽管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,但——
每天喊自己早起的人是她;做好丰盛早餐的人是她;不论刮风下雨出现在放学路上迎接自己回家的人是她;自己生病时,哭的比任何人都凄惨的人依旧是她。
而那样的人是他的——
“妈……”
当那一句哽咽的话语从口中释放出来,男孩的身体也被温暖的光所包围。
与此同时,餐厅二楼的某间卧室之中,胖女人从床上猛然惊醒,把即将离开屋子的男人吓了一跳。
“孩他妈?是不是魇着了?”
胖女人惊魂未定,讷讷了好半晌,终于磕磕巴巴的告诉丈夫:“……孩他爸,我我我我梦到六子,梦到六子他回来了!”
.
而另一边
无边无际的花田铺满整个世界。
空气清新,四周静谧。
天是蓝的,云是白的,一座小房子伫立在宁静之下,仿佛把所有的温馨都装进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小小坛子里。
“这是牡丹花。”
“牡丹……花。”
花海中,女人手执粉色花朵,带有层层花瓣的鲜花被放到女孩的眼下,清香扑鼻而来。
“对,小花真聪明。”女人柔和了眼色,又拿起一朵,“这是百合花。”
“百合……花。”
喇叭状的白百合被放到女孩的手里,女孩满脸紧张,胖出肉坑的小肉手紧紧抓着花的杆子。
“喵。”
这时,一只白色的小猫走出小房子的房门,蹦跳着来到女孩的身边。白色的毛绒尾巴轻扫过女孩的小腿,白猫乖巧的坐在母女俩身边。
“啊,白白!”
女孩放下花,将小猫抱进了怀里。
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美好。
女人撑起很久没有笑过的嘴唇,不算年轻的面容看着女儿,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满满的母爱。
看着面前的女儿和猫咪,看着无尽的花田,看着她们的小家,芳婉的灵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。
嘭!
直到一座白色的木门突然出现在花海蓝天之下。
“妈妈……”
女孩注视着那门,站起身,表情有些惊慌失措。
“没事。”
女人撑起身体,勇敢的挡在女儿的面前。
“嘎吱……”
然后,门轻轻的开了。
伽罗语的超度歌从里面缓慢的传了出来,而门内的景象——
那是一座灵堂。
女人瞳孔剧烈收缩。很明显,她也看到了灵堂中跪坐死去的人,也想起了生前曾发生过的一切。
诡异歌声伴随门上荡起的漩涡,一股吸力自门的方向而来,万千花瓣被吸力搅动而起,旋转翻飞,五彩斑斓好不梦幻,但作为吸力的主要目标,女人却表情惊惧。
她看向留在原地、没有感受到丝毫吸力的女儿。而女儿茫然的抱着猫,胆怯又迟疑。
“妈妈,你……怎么了?”
女人的撞击让女孩意识到什么。
“妈妈……你不要……小花了……?”
女孩磕磕绊绊的话令女人心中骤然一痛,而吸力也将女人带的一踉跄。
女人才意识到什么。她意识到这扇门仅选中了自己。她想要挣脱门的束缚,她疯狂的向前,她冲破阻力,她用力的抱住女儿。
“不!我不走!妈妈不走!”
她癫狂的抱着女儿,但门的吸力却越来越大。
“我不走啊!!我要永远和我的小花在一起啊啊啊啊啊!”
芳婉抱住女儿。她崩溃的大哭,她挣扎,她哀求,但身体依旧触碰到了那扇门。
可即便在最后一刻,她都不曾松手。
.
屋内的两具尸体深深的倒出一口气来。
对比泪流满面的女人,棺材中的男孩茫然的坐了起来。
“这里是……?”
对比男孩的茫然,女人抱着手里的头则大哭出声。
眼泪一滴两滴坠落到女儿分裂扭曲的头颅上,上一秒还天真烂漫的脸孔,下一秒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世界上最恶心的烂肉。
那些眼泪湿透了女儿的白发,流进孩子的眼角,芳婉哭着哭着,直到指尖有白光溢散出来,她才止住哭泣。
呆呆的注视飞起来的光点,那些光俏皮似一个孩子,它们绕着芳婉飞舞跳跃,旋即缓缓融合到白颅娘的脑袋里。
有无形的风在屋子里刮了起来。
楼慕偏过头,也注意到了女人手里的异常。
腰间的判官笔在躁动着,他面色凝重,缓缓抽出了那只毛笔。
“妈……妈……”
本不该回来的菌种在女人手中渐渐有了反应,自眉心裂到下颌的裂痕,里面万千牙齿蠕动,艰难的说出一句话。
“诶……妈妈在呢。”
尽管怀中的存在恶心又恐怖至极,但女人依旧温柔的应了。
而这句回应,仿佛彻底将菌种拉回到此世。
律动开始出现在头颅四周,裂开的痕迹缓缓合拢修复。楼慕远远的,听到隔壁旅馆二楼传来骨灰坛碎裂的声音,接下来,骨灰顺着餐厅的门缝吹进屋子,吹起青年披散的长发。
不自觉的,楼慕抬起手指,触碰翻飞而去的骨灰,直到它们包裹上女孩的头颅,他握笔的那只手都没有打断那不受控的仪式。
眼睛、鼻子、嘴唇……
手指、手掌、手臂、身体……
然后是脚掌、小腿……
一个全新的钱小花出现在女人的怀中。
“……”
不光孩子的母亲呆住了,就连楼慕以及楼上下来的两夫妻也呆立在楼梯上。
“还真是钱小花啊……”
胖女人不自觉用家乡话嘟囔了一句,随后反应过来,拽着丈夫着急忙慌的跑去儿子棺材旁,抱住虎头虎脑的大儿子吧唧一口。
“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