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皇太后颔首：“皇帝亲口说的。”

宣妃喜上眉梢：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！”

荣妃等人却没她那么高兴。

荣妃咬着唇瓣，那句重症和死亡只有个位数的话语在她的脑海里回荡。她心神不宁的搅着帕子，心跳剧烈，下意识反驳道：“……那不是也有百分之几的概率？”

宣妃反驳：“那可是天花！妹妹以前听家里人说有村子因天花，未得过的孩子全数死去……”

她看向荣妃，声音戛然而止。

荣妃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，苦涩的模样让宣妃有些无措。荣妃起先用帕子擦拭眼泪，而后用着袖子，她顾不得自己花掉的妆容，颤着声音道：“妾身也是知道……可是，可是这万一的概率落在孩子身上……”

荣妃的声音轻轻颤抖着。

她嘴唇蠕动，抽噎着反问：“要是胤祉如同……如同……”

宣妃瞬间回过神来。

在三阿哥胤祉之前，荣妃还曾有过四个儿子。除去早产以至于当日夭折的长华外，其余三个孩子里有两人都是因天花夭折。

周遭嫔妃们寂静无声，动容不已。

是啊，放在旁边身上还能说句遗憾，要是到自己孩子身上的话……谁都不敢想，要是那万一的可能性出现在自己身上怎么办？

殿内众人中，当属荣妃最为感同身受。

宣妃又是懊恼又是郁闷，她干巴巴的劝慰着：“荣妃姐姐不要哭了……三阿哥定然不会有事的。”

惠妃心生悲怜，伸手拥住荣妃。

她轻声安抚着：“荣妃妹妹，不会的，一公主不就好好的吗？再说三阿哥身体康健，一定会像一公主那般平平安安的。”

荣妃好不容易稳住心神。

她站起身，往前走了几步，满脸哀求的看向太皇太后：“太皇太后！这……这种痘的人数还少，不如再看看，再琢磨琢磨再下决定？”

佟皇贵妃微微色变：“荣妃。”

荣妃自知失言，默默跪在殿内，却是怎么也不肯收回话语。

要是没了胤祉的话……

荣妃觉得自己也是活不下去的。

太皇太后摆摆手：“起来吧。”

她轻声道：“皇上原本也是想再等等。”

荣妃还想再说话，太皇太后沉声道：“可是时间不等人呐。”

不等嫔妃们提问，她接着往下说道：“盛京那边传来消息，说是周遭又有府县发生疫病，除去过往曾得到天花而侥幸幸存者，其余死伤大半，尸骸遍野，惨绝人寰。”

荣妃睁大双眼：“……”

佟皇贵妃和德妃屏住呼吸，口干舌燥。

太皇太后沉声道：“计算下来，怕是有十之八九……”

荣妃手上的帕子捏得皱巴巴。

太皇太后声音平静：“比起碰上那种，起码种痘要安全得多。”

佟皇贵妃也努力打起精神。

她温声劝慰道：“有神医和诸位御医在，定然不会让孩子们出事的。咱们要做的就是让孩子们放宽心，吃好睡好，养好生病让孩子们打个痛快的胜仗。”

眼见其他地方天花正在肆虐，荣妃再是担忧也不得不咬牙应了下来。

满殿的宫妃面带愁色，只能期待那痘苗的效果有皇上说得那么好，能让皇子公主们平平安安度过劫难。

德妃也没比荣妃好多少。

她心事重重地返回永和宫，那叫一个坐卧不安。她一会儿在殿内打转，一会儿到胤祚屋子里转悠一圈，一会儿又望着院子里的花草发愣，许久后才回到正殿，望着窗户外发呆。

其余人是一个孩子考验，而她是双份。

要是胤禛或是胤祚出了事，该怎么办？德妃光是想了想就阵阵冷汗，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。

德妃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。

她嘴唇发白，久久都无法醒过神来。

恰好此刻，胤祚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见着德妃面色苍白的模样，他吓得惊呼出声：“额娘，额娘~！”

德妃猛地醒过神来。

她眨眨眼，看清眼前稚嫩的胤祚：“胤祚……胤祚！”

胤祚努力伸长手。

他轻轻触碰着德妃的额头：“额娘，您没事吧？是生病了吗？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？”

德妃摇摇头：“不是。”

她将下巴搁在胤祚的脑袋上，闷声闷气的念叨着：“额娘只是做了个噩梦，有点被吓到了而已。”

胤祚恍然大悟，而后叹了口气。

他摇头晃脑，用小手拍拍德妃的后背：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

胤祚微抬下巴，轻哼一声：“今日本阿哥就陪额娘睡吧？”

傲娇的小模样逗乐了德妃，也冲散了她心中的担忧和不安。德妃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，伸手掐掐他的脸颊肉：“是是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