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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近高低 作者:半吐云_第278页

作者:半吐云 阅读记录


她想到俞任和齐弈果已经恋爱,那个唱小生的家伙可能单身了,看着手机欲言又止,小英问怎么了?

丰年笑,“没什么。”

小英看那部老手机,有些不好意思,“习惯了而已。”她的唇随即紧闭了会儿,又喝了口才打开话匣子,“这里面最大的数字是62。”

可能是她为了捞信息位置发的,当时有一段时间我黑了她的号码,后来一次性打开一股脑的都是这些,再后面就没了,不晓得是不是已经把我给黑了。小英在丰年面前用“她”指代卯生居多。

“为什么不主动给她电话呢?也许她是觉得和你没希望了才不再发。”丰年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,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非得耽搁几年。

小英听乐了,“是这么个理。”又低头把玩手机,“我就想想而已,也挺知足了。”要是知道她黑了我,可能要心里难过半天。要是知道她有了别人,我也要难过好久。小怀,我觉着这样的状态最好,能让时间停在这里面,好像一切都没变化一样。

“明天咱们吃酒看戏去。”小英说合作商给的票,又有东西吃,还有越剧听。她从钱包里翻出两张票,“呐。”

不像在陇西听戏时有那种正儿八经印刷得精致的票根,这两张票只有几行文字,唱得《玉蜻蜓》,还有时间加地点和剧团。丰年说咱们怎么去?这地方不近吧?

印秀说还有个惊喜没告诉你,我买车了。以后跑生意去工厂也方便,再也不用在公交车上被人踢。她说很便宜,到手一共花了八万多而已,姐总归有车带你兜风。

在死气沉沉的家里丰年目之所及都是愁闷苦恨,一见小英却是阳光普照。印秀的车里还有新车的气味,脸上洋溢着喜悦,“劳动改变生活。”

但她开得却很小心,四十分钟的路慢慢吞吞地开了一个多小时,被后面着急的车主用喇叭怼时,印秀就对丰年羞涩地笑笑,“我开车也像乌龟。”

哪儿有这么好看的乌龟呐?丰年尽量不让自己多看小英姐,她不时扭头向窗外,又忍不住扭回来瞥一眼小英。丰年对俞任说“此情无计可消除”,心里还跟着一句话,“下了眉头,只上心头。”

她下决心耗上去了,小英现在不想恋爱,不代表以后不会想。只要常相伴,未必没机会。不就是蛰伏吗?复读蛰伏成功的丰年还是有些自信的。

小英停车后带丰年找到了地方,碰上工厂的合作老板娘,两人亲热地寒暄了片刻,丰年发现小英的宁波话好像说得越来越多。她陪在一旁听个一知半解,便默默打量着周围。

戏是要在临时搭建的戏棚中唱,里面陆陆续续地进人,舞台不大,音响派头却做足了。小英给面子捧场,老板娘更开心,连说听完去吃饭。还亲自将这“两姐妹”送到了棚内位置较好的地方。

丰年左看右看,发现观众很多上了年纪的,她有些语重心长,“越剧要根植于群众,也要根植于年轻人呐。”

小英说咱们这不是来了吗?她噙着笑坐了会儿,一看时间还有半小时,就说先去外面透透气。丰年问你是去抽烟吧?卷毛被小英揉了下,“就一根。”

丰年说那我陪你,我也觉得闷,演员真不容易,我们只是听,他们还要卯足了劲儿唱,肺活量惊人呐。

小英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,夹着烟看着小卷毛笑,“你是来监督我,怕我多抽吧?”

丰年挑眉,“不敢不敢。”她就是爱多看看小英,外面有些阴雨潮湿,丰年说我给你打伞。小英说待遇真好,回家给你再加盘菜。她们说笑时,看到几个穿了戏服带妆的演员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出来。走在前头的是朵身着百裥裙、外套红色古代披风的艳丽牡丹。牡丹花面如春水,凤眼俏眉,她步态轻稳,看到天上的雨水时却微微皱眉,很快她头上被一顶伞罩住——一个倜傥的小生帮她撑起了伞。

好一对养眼的搭档,丰年看看花旦,再看看小生,又推了眼镜,发现这是女小生。她说,“真好看啊。”

再看小英姐,她的烟灰已经老长,马上就要烧到指尖。小英脸色有些白,终于被烫得甩了下手,她转过身又取了一根,哆哆嗦嗦的模样像是被冻的,让丰年说不出“不是就一根吗”。

戏开场前,小英却有些焦躁不安,她连抽了三根,在外面开始踱步犹豫。丰年就像个忠心耿耿地小丫鬟,打着伞一路追着她。

最后,里头已经快坐满时,有人开始催上座。小英像下定了决心,“小怀,我怕闷,咱们坐最后面看吧。”

丰年说那好,你看得清吗?

小英姐咬着牙关最后松开,“看得清。”她顿了会,“你没瞧出来吗?那小生是卯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