宦宠姝色(73)
今日的东大太监怎么看着有点怪?
他走进室内,看见掌印大人从机要阁出来坐在案首前,朝他懒散的撇来一个眼神:“找咱家有何事?”
郑察虚虚笑道:“老奴有一事想求掌印帮忙。”
谢秉安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,搭着眼皮,声线疏冷:“说来听听。”
“是。”
郑察微曲着身子:“陛下前几日服药过量,导致手脚红肿剧痛,太医院的人都诊治了一遍,止疼药也吃了好几顿不管事,这两日正在气头上呢,杀了许多人,老奴怕再这么下去恐对陛下不利,是以,想求掌印能否寻着李道长,让他回来为陛下诊治,陛下这些年所服的丹药都是出自他手,赶巧他这几日外出寻灵药,老奴派了好些人都没有他的消息。”
谢秉安颔首:“既是陛下被疼痛困扰折磨,咱家自是要尽力些。”
郑察见他答应,松了一口气:“老奴谢过掌印。”
直到郑察离开,谢秉安才出声唤道:“东冶。”
东冶迅速走进室内,小心觑了眼主子脸上的神色,不见方才阴戾的寒气,心里微微宽松,道:“奴才在。”
谢秉安:“后日将李醇览带回来,让那老东西再疼两日。”
手脚不干净,碰了不该碰的东西,就该多受些罪。
东冶:“是。”
暮色将至。
蔚姝沐浴过后,披着单薄的青烟色外衫,坐在支摘窗前望着稀薄的星空出神。
细数日子,三日后就要入宫了。
而她能与温九相处的日子也只有三日了,可眼下却不见他的踪影,也不知他离开寺庙后去了哪里。
蔚姝叹了声气,忽的想到什么,眼底泛起细细密密的担忧,她记得温九说过还有一些旧账要算,他这几日无缘无故的消失,会不会是又回鬼市了?
想到第一次遇见奄奄一息的温九,她便愈发的心神不宁。
不行,她要在罩房里等温九回来,与他好好说说万不可再冒险了,上一次受伤遇到她,算他运气,可下一次呢?谁会来救他?
蔚姝穿好衣着,提着灯笼走入后院。
后院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散着幽幽的光,关着的罩房内也亮着烛火。
是温九回来了。
蔚姝开心的扬起笑脸,快步走到门外,轻轻叩了叩门,软糯的音喊了声:“温九。”
须臾,里面传来清冷寡淡的声线:“小姐找我何事?”
听到温九的声音,蔚姝心里莫名的舒坦安心。
“我能进来说吗?”
里面许久没有声音,蔚姝的心渐渐揪起,明澈的眸底也逐渐浮上失落,就在她准备放弃时,里面传来了温九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蔚姝将灯笼搁在台沿边,推门而入,看到站在桌前提笔写字的温九,笑着走过去:“温九,你今日去了哪里?怎地也不等我。”
谢秉安掀了下眼皮,看着蔚姝眉眼间绽开的笑意,着实碍眼,他沉下眸子,薄唇噙着凉讽的弧度:“我以为小姐要与季宴书私奔呢,便先走一步。”
蔚姝:……
见她瞬间敛起脸上的笑容,谢秉安心里舒服了。
蔚姝在他对面坐下,双手托腮,仰着小脸看他,正色道:“我早已与他划清界限,怎会做出与他私奔的傻事?我现在是谢狗的眼中钉,若是脑子一热答应与季宴书离开,岂不害了国公府?”
听到她说出与季宴书划清界限,谢秉安唇角的讽意消融,听到她后半句,薄唇陡然紧抿,笔墨一端重重抵在宣纸上,晕出一团黑墨。
他居高临下的看她,声音像是裹了万年冰刃,冷厉如霜:“所以,若没有谢秉安,小姐便会答应与季宴书私奔?”
蔚姝望着对面身量极高的温九,一时怔然。
她从未想过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,大周有奸宦谢狗,杨家的死也已经发生,不是设想便能解决一切问题的。
她短暂的沉默让谢秉安眸底的冷霜逐步扩散,化成阴鸷的戾气,男人扔掉手中的笔,俯下身逼近蔚姝,灼热的气息卷着凛冽的危险裹住她:“小姐对季宴书还是不死心?还妄想与他双宿双飞?”
谢秉安的手指勾起蔚姝肩上的一缕头发,手掌不着痕迹的往上攀,与她的后颈距离不足半寸。
她若敢应。
今日便捏断她的脖子。
这个女人眼里的明澈笑意只能印在他的瞳眸里,镶刻在他的记忆里。
若不能握于掌中,那便毁了罢。
蔚姝看着近在咫尺的温九,鼻息间弥漫着独属于他身上的清冷气息,裹挟着她,让她身上逐渐腾起热意,热意直冲脸颊,连带着耳珠都是绯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