宦宠姝色(91)
“无事。”
谢秉安止住她的话音,续道:“我略懂些岐黄之术,日日以血为引的药方,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。”
蔚姝怔住,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心头,她怔怔的看着温九:“温九,你、你说会不会是、是谢狗干的?李道长从未见过我,怎知我的血能成为陛下的药引子?莫不是谢狗故意要将我磋磨死,是以,暗中与李道长联手欺瞒陛下?”
谢秉安:……
他垂下眸,回了两个字:“不知。”
蔚姝愤愤道:“一定是这样!那谢狗一定长得凶神恶煞,丑陋无比,所以才带着面具不敢示人,哼!心恶毒,人也是个恶毒的!”
云芝在边上附和道:“小姐说的对!”
谢秉安:……
处理完温九的伤已亥时末刻。
云芝给蔚姝的脖子与手腕上也上了药,看到蔚姝腕上换了新的细布后,谢秉安才起身离开,见他要走,蔚姝急声问道:“你做什么去?”
谢秉安:“如厕。”
蔚姝:……
她红了脸,就连耳尖上也漫上来淡淡的粉色,软糯的嗓音又轻又低:“李酉给你收拾了一间罩房,你日后就住在那。”
“嗯。”
谢秉安开门走出去。
看着缓缓关上的殿门,蔚姝松了一口气。
夜色浓深,巡监司内烛光灼灼。
谢秉安闲散的坐在椅上,指腹摩挲着左手腕上包扎好的细布,暖黄的烛光将他的半张侧脸映在明处,眼角眉梢布上了从未有过的温情。
东冶站在原地,垂首低眉,心里忍不住的啧啧起来,心想着等明日见了潘史,定要把主子今晚的反应尽数告诉他。
当初主子说过不在意蔚小姐的,可现在呢?生怕被蔚小姐知道了掌印的身份,故意扮做小太监待在蔚小姐身边,就连乐明宫里的下人也都是巡监司的人,这是彻彻底底的将蔚小姐归属于他自己名下了。
他想起一件事来,敛了心思:“主子,奴才有件急事禀报。”
谢秉安:“说。”
东冶回道:“今日廉阜来找奴才,说郑察发现了他在承乾宫的动作,想要除掉他。”
谢秉安的指腹细细碾磨着细布边缘,鼻息间似乎又萦绕出一丝淡淡的海棠花的味道,独属于那个女人的气息,他懒散的掀了下眼皮,问:“他在承乾宫几年了?”
东冶道:“三年了,这三年他笼络了不少承乾宫的人心,被郑察察觉到,怕廉阜夺了他的权,便想要除掉他。”
夜幽静深黑,唯有外面时而响起蝉鸣的叫声。
谢秉安捻着细布的动作轻柔缓慢,狭长的眼尾挑着几分凉薄:“那就让廉阜顶替郑察的位置罢。”
东冶眉头倏地一跳,看来郑察三番四次的为难蔚小姐,将主子惹怒了,这世上怕是留不得他了,这日后整个承乾宫与长明宫也都在主子的手中了。
谢秉安将一封信函放在案几上,指尖轻点:“交给李醇览,郑察的事他知道怎么做。”
见主子离开巡监司,东冶跟上去,疑惑皱眉:“主子要去哪里?”
“乐明宫。”
东冶:……
他就多余问!
蔚姝提心吊胆了一夜,生怕皇帝出个好歹,东厂的人再将她与温九抓入诏狱去,一夜辗转反复,天色将明时,她更没了睡意,索性披衣下榻,在殿外吹吹凉风醒醒神。
李酉一整夜守在外面,见她出来,忙躬身道:“娘娘有何吩咐?”
蔚姝问:“温九呢?”
李酉道:“回娘娘,温九在罩房呢,奴才领娘娘过去。”
乐明宫的罩房比尚书府的大多了,院落也干净敞亮,将明未明的天色笼罩在皇城之上,透着阴沉沉的凉意,廊檐下挂着一排灯笼,烛火通明摇曳。
蔚姝看着三间罩房,不知道温九住在哪一间。
“娘娘这边请。”
李酉走向最左边的罩房,抬手叩门,声音里带着旁人察觉不出的恭敬:“温九,娘娘找你。”
须臾,里面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蔚姝:……
她看了眼站在一边李酉,他低着头,对温九的行事作风好像从未有过惊讶之色,不由的皱了下眉尖,李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蔚姝,转身又叩了叩门,声音里带了几分厉色:“大胆!娘娘乃金贵之躯,亲临罩房看你,你这是什么态度?!”
不多时,罩房门从里面打开。
谢秉安身着白色寝衣,骨节修长的手掌搭在门扉上,搭着眼帘看站在门外的蔚姝:“娘娘大清早的找我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