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迪疑惑道：“她怎么看起来那么累？”

纪霖双手环胸，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。

接近四十度的天气，安迪却莫名觉得有点冷，搓了搓手臂，默默转过了头。

电梯在八楼停下，安迪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，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：“我困了，先回去睡了，你们也早点休息啊，明天见。”

说完，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纪霖嗤了一声，挑眉看了秦曜一眼，把手伸到他面前。

秦曜心领神会，拿出房卡放在他手里。

纪霖低头看了一眼房间号，率先出了电梯。

进了房间，纪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，把口罩摘下来放到一边，之后视线就一直跟着秦曜转悠。

秦曜被他这么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，自顾自地忙活，先是把西装脱下来挂到架子上，然后又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，自己换了一双。

纪霖忍了一会儿，看到秦曜拿着另一双拖鞋走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，质问道：“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？”

秦曜弯腰把拖鞋放在他面前：“换鞋。”

纪霖：“……”

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，被这两个字整得顿时散了一大半。

秦曜根本不知道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纪霖造成了多大的冲击，说完就坐到沙发上，拿出笔记本，敲起了键盘。

纪霖弯腰换上拖鞋，偏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了几秒，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打算开口，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，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。

清脆的键盘声回荡在房间里，一下一下敲在纪霖躁动不安的心上。

过了两分钟，他终于按捺不住，再次开口：“曜哥，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？”

秦曜手上动作不停：“说什么？”

纪霖抿了抿干涩的唇，对秦曜明知故问的态度很不满意，他也懒得绕圈子，开门见山问道：“你怎么突然想到投资这部剧了？”

秦曜也没扯什么看好这部剧的借口，直言道：“因为你在。”

“我们之前可是约法三章过的，你不能干涉我在娱乐圈的事。”纪霖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，“你说话不算话。”

“除了安迪和叶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是因为你投资，而且霖霖……”秦曜顿了一下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转头看他，“你是不是忘了，要我不干涉你在娱乐圈的事是有前提的。”

纪霖下意识道：“没忘。”

“是吗？”秦曜不疾不徐地问，“那你说说那个彭阳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纪霖愣了一下，皱眉道：“所以彭阳真的是你让卫导……”

“是我要求的。”秦曜坦白道，“他对你做的事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，我不可能让你和他再待在同一个剧组。”

纪霖有点懵，不明白秦曜是怎么知道他和彭阳在剧组发生的事的，脑子就好像突然宕机了一样，脱口而出一句：“你找人盯着我？”

秦曜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，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，沉默了片刻，哑声问：“你这么想我？”

“不是！”纪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，顿时慌了，“不是曜哥，我说话没过脑子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
越急越说不清楚，纪霖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。

他想说就算秦曜真的找了人盯着他，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，因为他很清楚秦曜只是担心他。

更何况秦曜根本不会做这种事，他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想的，嘴动得比脑子快。

秦曜知道他是无心的，但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，心里也确实不好受。

可看到他着急解释的样子，秦曜也顾不上别的了，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，柔声宽慰：“好了，没事，我没多想。”

纪霖咬着嘴唇，没说话。

最开始生病那几年，许思岚总是抱着他哭，小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妈妈总是以泪洗面，大了一些才明白都是因为他。

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情，后来许思岚每次一伤心流泪，他就会下意识咬自己的嘴唇，不知道是自责还是在惩罚自己，每次都要把嘴唇咬出血才肯罢休。

直到医生告诉许思岚，她的情绪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，导致他有了自虐的倾向。

从那以后许思岚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哭过，但已经养成的习惯很难再改掉，以至于后来在遇到亲近的人因为他受到伤害的时候，他依旧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。

秦曜对这些事再了解不过，一见他这模样顿时皱起眉，一手扶着他的脖颈，另一只手捏着他脸颊两侧，轻声细语地哄：“松口霖霖，听话。”

这事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做过多少次，早已经驾轻就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