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南(574)

说者无心听者有意,阿南听到“方姑娘”三个字,心下微动,举起酒向夫人敬了一杯,问:“夫人说的那位方姑娘,是不是叫方碧眠?”

夫人尚未回答,旁边一个汉子用力点头道:“没错,我就听到有人喊她碧眠——就是那个领头的小白脸。呸,那家伙可不能让他在寨子里多呆,不然全寨姑娘的魂都要被他勾走了!”

旁边一群人哄笑,纷纷揭他老底:“你这个怂包,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动手动脚,结果小白脸一抬手就卸了你手臂,我们四个人才帮你压回去!”

阿南一听便知道,这人的手臂肯定是被竺星河卸掉的。她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笑容,问:“他们如今走了么?”

土司夫人道:“没走,不过也没住在寨子里。那伙人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物都有,而且里面有几人与之前朝廷来剿过的青莲宗做派相似,所以我们就没留他们住在寨子内。不过他们倒是随遇而安,在外围清理了几间废弃屋子暂住,好像准备入山了。”

阿南心下了然,海客们与青莲宗也来到了这边,而且好像比他们还快了一步。

他们在云南时邀她相见未成,如今到了这边,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另外的打算?

打算自然是有的。

比如说,当天夜里,村子燃起篝火,烹羊宰牛。寨子里的老人们吹起了葫芦笙、弹起了月琴,年轻的姑娘小伙们则纷纷聚拢在被篝火照亮的平台之上,围着火堆跳起了舞,欢迎远道来客。

阿南正走出屋子,尚未来到火台边,耳边就传来了隐约的鹧鸪叫声。

鹧鸪是以前在海上时,海客们用来召唤同伴的声音。

密林深夜,江南的鸟在不停叫唤。

阿南回头听着,心想,在玉门关的阵法地道中,她已为公子最后豁命解决了一切,她已不欠他什么了,今后,做陌路人挺好。

只是这鹧鸪一直在林中叫着,不紧不慢,断断续续,持续了太久。

看着不远处跳跃的火光,阿南迟疑许久,终于向着鹧鸪发声之处寻了过去。

密林深深,循着弯弯曲曲的小径,阿南看到了呼唤她的庄叔。

“庄叔,你们也来了?”阿南说着,看向他的左右,有些诧异,“司鹫呢?”

毕竟,司鹫与她感情最好,只要知道是来见她的,他肯定嚷着叫着要跟来。

庄叔略一迟疑,回头看向后方阴影处。

方碧眠站在森森树影之中,正一脸怨愤地看着她:“南姑娘,你还有脸问司鹫?”

阿南挑挑眉,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。

“你别假惺惺了!魏先生两天两夜没合眼,总算把司鹫从阎王手中抢回来。他伤得如此重,你敢说你完全不知情?”

阿南大吃一惊,问:“什么?司鹫怎么了?”

“你说呢?岂止是受伤,他……他……”方碧眠喉口哽咽,气息噎住,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来了。

阿南一看庄叔黯然的神情便知道,方碧眠未曾说谎。

“庄叔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南姑娘,既然你叫我一声叔,那我今日便托大说你一句。司鹫当年与你感情最好,你们多次出生入死,就算如今你投靠了朝廷,咱们成了对手,可也不该对当年的伙伴下如此狠手啊!”

阿南立即道:“绝不可能!我与司鹫情同手足,怎么可能会伤害他?”

“你不下手,可与你一起的人却未必能放过他!”

“我们最近忙于赶路,所有人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,谁能下手去害司鹫?”

见她神情焦急,不似作伪,庄叔叹了一口气,看向方碧眠。

方碧眠强行压下眼中的泪,说道:“此事公子与司霖亲眼所见,而且……而且司鹫的伤势,你一看便知,究竟是谁对他下手!”

阿南干脆道:“好,那我就去瞧瞧!我倒要看看,究竟是谁把戕害兄弟的罪名推到我的头上!”

西南大山地气湿热,海客们临时落脚于寨子不远处空置的房屋,木柱撑着地板离地足有三四尺,是这边俗谓的吊脚楼。

阿南顺着陡峭楼梯一上去,立马便看见了躺在楼板上的司鹫。

寨中人民不置床榻桌椅,只在地上铺了手织土布,司鹫躺在上面沉沉昏迷。不远处是盘腿静坐于窗前的竺星河。

阿南一个箭步冲到司鹫身边,查看他的情况。

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妥善包扎,但显然是伤到了要害经脉,绷带上还有斑斑血迹渗出来。

阿南看向旁边魏乐安,魏乐安沉吟着,待竺星河点了一下头,才小心地将司鹫伤口的布解下,给她看了看伤处。

虽然敷了伤药,但依旧可以辨认出,伤口薄而细,干脆利落地划过肌肤,显然是被极为薄透的武器所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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