瓶瓶踌躇道：“我……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去吧，我想进去看看。”

喻观默了默，而后浅浅一笑：“瓶瓶很棒。”

说完，兀自推开办公室的门。

办公室年久失修，即便门窗长时间紧闭，一推开门还是落了一身灰。门缝和角落处挂着垂下来的蜘蛛网，周遭的浑浊空气令众人浑身不适。

时亦寒掸了掸衣服，思考着从何处下脚。还没踩实，身后的门骤然关闭，啪的一声切断了为数不多的光线。

几名孩子受了惊，一下窜到了时亦寒身后，紧紧攥着时亦寒的衣摆。

耳边忽的开始响起奇怪的声音。

“你要是不听话，老.师就告诉你家长了！让你脱个裤子磨磨唧唧的，到了学校就得听老.师的话，老.师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子了。”

“呜呜呜，老.师，我好疼……我不想脱衣服……妈妈告诉我那是女孩子的隐.私.部位，要保护好……”

“老.师求求你了，不要碰我了……我好害怕……”

“你在学校是听妈妈的还是听老.师的？！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，你快把衣服掀起来，不然我就打你屁股了。臭小孩，怎么这么不听话……”

“不听话的孩子，不止是老.师，还有你的爸爸妈妈，其他小朋友都会不喜欢你。”

“呜呜呜老.师我好痛，可不可以停下来。”

“乖，再一会就不痛了，老.师还能害你吗？你不要乱动就不会痛了。”

“你回去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，不然你的爸爸妈妈就不喜欢你咯。”

“乖，让老.师再摸摸……”

……

声音的结尾，是男人猥琐的笑声和女童震耳欲聋的哭声。

停止的刹那，喻观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了一度，一股不知名的恐惧感从后背直窜大脑。

再回头看去，瓶瓶愣在原地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一瞬无光，呆滞的目视前方。

她头上的心情值，一路从80降到了60。

触发惩罚机制。

喻观眉头紧锁，瓶瓶的心情值降低，系统惩罚的是时亦寒。就算自己一直跟在时亦寒身边，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。

“没事。”时亦寒安抚似地拍了拍喻观的后背，“先找东西吧。”

喻观嗯了声，强压下心底的不安。

二人在办公室转了一大圈，每一个抽屉都翻了个遍，最后在衣柜和墙壁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叠照片。

厚厚的一沓照片，每一张的内容大同小异。

照片里是不同的女童，每一张都摆着各种擦边、意味不明、充满性暗示的姿势。而部分照片的女童身上，还有不符合年龄成熟的着装。

一张一张翻看过去，不堪入目的照片映入眼帘，喻观的脸色越来越沉。

这个年龄还没有性知识，更别提自主摆出这些无法言喻的姿势了！

禽兽。喻观只能想到这个词。

二人接着翻办公室，在某一处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张离职报告，除此之外毫无线索，怎么找都找不到故事卡。

“单纯离职实在太便宜他了。”喻观冷声道。

“我不喜欢那个老.师……”突然，在一旁沉默很久的瓶瓶带着哭腔开口。

“那个老.师……以前老逼我们拍这种照片，还让我们压腿，撅屁股……不符合他的意思就会偷偷打我们。”瓶瓶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。

“老.师不让我穿裤子……他说女孩子就应该穿裙子。瓶瓶不愿意听，有一天穿了裤子过来，老师就把我一个人喊到办公室，然后把我的裤子撕了。还摸我，亲我，我讨厌这样……”

“真恶心。”喻观沉下脸，脸上厌恶之情明显。

这些女童本来该拥有快乐的一生，却在童年的时候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。

时亦寒蹲下身柔和问：“你有告诉爸爸妈妈吗？”

瓶瓶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。

“妈妈问我小裤裤上为什么有血，我告诉妈妈是老.师弄的，但妈妈不相信，说我这么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，老师怎么可能伤害我，还问我从哪学的……我没有撒谎，可是妈妈不相信我。”

说完，瓶瓶抬头看向时亦寒和喻观，重复说了一遍：“喻观哥哥，亦寒哥哥，瓶瓶真的没有撒谎，瓶瓶不会撒谎。”

瓶瓶胖嘟嘟的小肉手攥着时亦寒的衣摆，眼泪即刻溢出眼眶：“哥哥，你们要相信瓶瓶。”

时亦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，攥紧了瓶瓶的手：“哥哥相信你，坏人是那个老.师。”

瓶瓶的情绪这才稍微缓和。

几人陷入长久的无言，喻观的睫毛颤了颤，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悲哀。

还有一种事情已经发生，无法改变的无力感。

她们才这么小，连性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喻观抿了抿嘴，收敛了面上的神色。

气氛一时凝滞，门口在这时有几声类似于敲门的动静，不多时一小撮白毛又露了出来。

“嗨，好久不见啊。”白胡子老头背着厚重蛇皮袋，头顶绿色帽子，嘴上蒙着一块破布，因为胡子过多，漏出几簇白毛。

众人：……

喻观用胳膊肘戳了戳时亦寒，小声说：“你觉不觉得这个造型有点眼熟？”

时亦寒一番思考过后：“确实有点，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喻观摩挲着下巴，“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某款打字游戏，警察抓小偷。”

“你是说他像里面那个小偷？”时亦寒乐了。

喻观再次打量老头，最后重重点了点头。

太像了。

这造型，过于前卫了。

“你们两个又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呢！”老头站在原地，看二人盯着他指指点点了半天，“别咬耳朵了，小心我跳起来打你们两个啊！”

“没有。”喻观睁眼说瞎话，“夸你的胡子又茂盛了。”

白胡子老头傲娇地哼了一声，得意洋洋地摘下布条：“这算夸人的话？不过还算你们两个有眼光，发现我今天出门前特意用卷发棒卷了一下我心爱的胡子。”

“好看吧。”老头臭美地理了理胡子。

时喻二人：……

喻观艰难接话：“……这放在整个老头界都是相当炸裂的行为。”

时亦寒肯定：“确实。”

接着，时亦寒反问：“怎么又是你，你不是说我们的缘分不是已经断了吗？怎么还能找到我？”

“说什么呢，什么我故意找你们，老头我的时间不宝贵吗？我一分钟能踩三个塑料瓶呢！找你们主要还是有事，不然谁稀罕找你们啊。”

时亦寒纳罕：“什么事？”

“哼哼哼，你会感谢我的。”白胡子老头神秘一笑，随后往自己的蛇皮袋里探了探脑袋。

巨大的蛇皮袋吞没了老头的半个身子，二人听见老头在袋子里噼里啪啦一通乱找，不知道要找什么。

五分钟后，大概是累到了，老头直起身的时候喘了好几口粗气：“哎哟，你们两个臭小孩，就是让人操心。”

“喏。”老头把翻出来的东西递给喻观，“我刚刚在垃圾桶翻到的，感觉你们可能在找这个。”

只见他的手中，举着一张粉色的信封。

信封的正面，赫然写着故事卡三个字。

“？！”喻观挑了挑眉，立马接过信封，“我们确实在找这个，你从哪找到的？”

听到喻观二人确实在找这个东西，老头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，满脸写着快夸我的表情：“当然是在垃圾桶啦，看吧，一猜就知道你们在找这个玩意。”

“是的，麻烦你了。”喻观脸上表情一松。

“客套话就别说了。”老头摆了摆手，“我早就旁敲侧击地告诉过你们了，老头我不是一般的老头。”

时亦寒调笑道：“那是什么，王维诗里的老头吗？”

“你这小孩。”老头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注视着时亦寒，“你都不知道，我只需要略微出手……那年我双手插兜，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。”